【毛毛雨】《谁主沉浮》章七

章七


  既然答应了穆玄英留住宫内,莫雨也不含糊,令莫蓉蓉出宫回相府收拾衣物及部分重要文书、信件,当夜就和穆玄英住到了一起。

 

  白日里就一同上朝,下了朝,莫雨通常会出宫处理一些事情,闲暇时陪穆玄英静坐书房,一起商讨朝中要务,间或替他批改几份奏折。

 

  深宫大院总是冷清,即便穆玄英掌天下大权,很多时候也难免觉得寂寥,难以排遣。但有了莫雨相陪,心里便安定很多。

 

  入了夜里,那日子就更精彩了。

 

  少年人血气方刚,初尝情/欲,食髓知味,穆玄英几乎天天痴缠莫雨,撒娇求欢,乐此不疲。

 

  平常莫雨碰到他,他不开口莫雨都是主动为他算尽一切,对他好的势必捧到他面前来,对他不利的也早已被他连根斩尽。

 

  这会穆玄英缠着他,又是卖乖又是讨好,问他要的也不过他莫雨,整颗心都是他穆玄英的了,莫雨从事又一向问心,就没有不给的理由。

 

  随着经验的积累,穆玄英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蛮干胡来,折腾得莫雨第二天没法上朝。技巧娴熟了,慢慢地,他也能随着穆玄英共赴欢愉。

 

  这一发现可没少让穆玄英得意,直接导致他探索莫雨的敏感点时更加卖力。而这往往会让莫雨第二天累得根本不想动弹,更别提上早朝了。不过如今的莫雨,身价非比寻常,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,再无哪个臣子敢肆意非议或是心生不满。

 

  至于景帝……始作俑者,他有那个资格吗?

 

  本是说好的留莫雨暂居宫中几日,结果暂居变成了长居,离宫回相府的日子遥遥无期,原因倒也简单,景帝根本不肯放人。

 

  穆玄英当然不肯放莫雨回府,这些天日子过得美滋滋,他心里不知道有多满足开心。有些人没有得到过便罢了,一旦得到了,哪里舍得放手?有雨哥在他身边,他才不会觉得当皇帝是一件很累心的事情,才不会觉得明明坐拥天下,却偏偏是天底下最寂寥孤独的人。

 

  他不提,莫雨也未多说,他怎会不知穆玄英一人独处深宫时的心情?相府虽不及皇宫之大,可有时候,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,区别只在于他在宫墙外,而毛毛在宫墙内。

 

  而说到底,是他舍不得他的毛毛有一丝不开心。如今的莫雨,有能力护得住想护之人,也封得了悠悠众口,那么如何行事,也就全看他心意了。哪怕他和穆玄英同进同出有多不合规矩,又有谁敢多说一句?

 

  但也许还真有那么一个人——

 

  谢渊。

 

  穆玄英和莫雨住到一起后的日子可谓顺风顺水,称心如意,若说还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,那就是源自于这位谢将军了。

 

  整个朝堂只要有眼睛的都知道,谢渊和莫雨不对付。莫雨长留宫中,隔三差五不上朝的行为,引得谢渊多有不满,以此为由,明里暗里发了数道折子请奏景帝,奈何景帝完全不把这当回事,次数多了,景帝只好拿商讨要事等借口搪塞谢渊。

 

  这还不是最给穆玄英添堵的地方,这种小事他和莫雨是不会放在心上的,最闹心的是,谢渊只要逢上朝,必定提选妃之事。

 

  就像现在。

 

  谢渊从百官中出列,与他一同站出来的还有三名官员,其中就有兵部尚书萧朗,而说话的是谏官张溯:“如今我景朝上下,风调雨顺,百姓安居乐业,国力充盈。臣等以为,这正是该广纳贤妃,充盈后宫的时候。而惟有圣上子嗣丰盈,我朝才能长盛不衰。”张溯说着便长拜不起,口中长呼,“还请圣上为天下苍生着想,择日选纳后妃啊!”

 

  殿内不断回荡着张溯的呼声,穆玄英心里一咯噔,下意识朝莫雨看去。

 

  果然,莫相脸色铁青,眼角寒光乍起。

 

  穆玄英挺直了腰,差点就想伸手去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了,他是真心服了谢渊的执着。打景朝开国以来,就施行仁政,数代帝王都很愿意聆听下臣的谏言,修正自身,以期当一个令天下苍生都满意的君王。是以,景朝极少限制官员和百姓的言论,甚至极为重视谏官之言,也不知谢渊是如何说动的这位谏官,联名提出了此事。

 

  但穆玄英比谁都清楚,选妃是万不可能的,别说一个张溯了,十个张溯都不能改变这件事。穆玄英正色道:“朕正当盛年,实不需着急选妃,几位卿家所说之事,来日再议吧。”

 

  谢渊蓦地转头,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瞪着莫雨,他看得分明,提到选妃时,穆玄英第一反应居然是去看莫雨,这正常吗?

 

  什么时候帝王选妃,居然要看臣子的脸色了?

 

  谢渊上前几步,越到莫雨身前。

 

  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劝穆玄英选妃,要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说动张溯出面谏言,须知在莫雨只手遮天的局面下,要说动一个人违背他的心意向帝王劝谏有多难,最后的结果哪怕不是萧云素当选都行。

 

  总之绝不能称了莫雨的意。莫雨百般阻挠穆玄英选妃,很难说他没有自己的想法,至少谢渊绝不相信他没有小心思,相反,在谢渊心里,认定了莫雨所图甚大,要不然也不会连帝王选妃都要横加干预。

 

  谢渊挡在莫雨身前,义正言辞:“正因皇上盛年,才更该广纳后宫。先帝如皇上这般大时,当时作为太子的您都能跑能跳了,可现在,莫说子嗣,皇上身边连个妃嫔都没有,成何体统?适才张大人所言甚对,子嗣可谓国家之本,皇上合该趁此国泰民安之际,选纳后妃,此事绝不可再拖延,请皇上早做定夺。”

 

  说罢,也跪了下去,大有穆玄英不同意,便不罢不休之意。他一跪,萧朗和另一出列之人同时跟着跪倒,这份决心,穆玄英深感头痛。

 

  莫雨现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,他抬眸刚好对上穆玄英的视线。

 

  穆玄英心中一惊,论对莫雨的了解程度,没有人比他更甚。他这是在酝酿情绪,准备出手,接下来等着谢渊四人的绝对是狂风暴雨。

 

  看来,雨哥对谢渊的耐心是彻底告罄了。

 

  “此事谢卿不必再提,朕心意已决。朕意趁精力盛时,专心国事,为百姓谋求福祉,将景朝治理得更加繁荣昌盛,绝不愿小情小爱分散心力,此事到此为止,几位卿家好意朕心领了,且退下吧。”

 

  穆玄英适时开口,态度坚决的回绝了谢渊。一个是真心为他好的老臣,一个是他珍之重之的爱人,他实在不想看到莫雨和谢渊真的在朝堂上闹翻。

 

  毛毛的心思太好猜,莫雨勉强按下心头火,他要息事宁人,他也不会不顾毛毛的意愿和面子。

 

  可谢渊怎会甘心错失此次良机?他可以说服张溯一次,未必能说服他下一次继续站出来谏言,今日之事怎可就此草草结束?

 

  “臣等请求皇上三思啊,皇上一心国事,励精图治乃我朝之福,然后宫不可一日无后,若无国母,恐动摇国之根本。况且,皇上后宫竟无一人,已于情理不和,长此以往恐叫那有心之人趁虚而入啊。”最后一句谢渊意有所指,眼神里充满了憎恶,眼角还不忘往身后瞥去,这话里的‘有心之人’指的是谁也就可想而知了。

 

  一时间,大殿内静若寒蝉,不管他人是赞同还是反对谢渊的看法,在莫雨没表态之前,无一人敢站出来说半个字。坐在高位之上的景帝心道不妙,他有意尽快结束这个话题,现在看来,怕是不可能了。

 

  “皇上。”忽然,有人从百官中走出,先是恭恭敬敬朝穆玄英行了大礼,接着起身,脸上带笑却是充满了讽刺意味,“听谢将军这话说得。什么叫有心之人?明知皇上勤于政务,不意耽于儿女情长,谢将军却非要让皇上选妃立后。这所谓的有心之人……”说到这里,这位大臣故意顿了顿,然后面色一变,目光凌厉射向谢渊,“谢将军指的莫不是自己吧?”

 

  说罢不等谢渊反驳,再次朝穆玄英行礼,朗声道:“皇上容秉,据臣所知,谢将军一直与兵部尚书萧朗过从甚密,甚而两人密谋勾结,属意将萧朗之女萧云素推上后位,也多次将之付诸行动。他一介臣子,怎敢如此僭越,插手帝王立后?这般心思很难不让人往深了想,是意图借助立后之事满足自己私欲,操控景朝,其狼子野心,昭然若揭,还请皇上定夺。”

 

  这出列的不是别人,正是莫雨心腹唐轩,从张溯提出选妃开始,他就一直在观察莫雨的脸色,此时不出来堵他谢渊几句,那真是枉费莫雨把他提携到这个位置。

 

  唐轩这罪名安得太重,无论是结党营私,还是以朝臣身份插手后宫,哪一样坐实了,都是死罪。穆玄英皱眉,看向莫雨,他不是很清楚唐轩的这番话是不是雨哥的意思,但不论是或者不是,都超出了他的设想。

 

  一直以来,谢渊所做的每一件事或许不顾他的意愿,但绝无害他之心,又与已故的父亲亦臣亦友,穆玄英会对他不满,会偶尔不想看到他,但绝不会想要他的命。

 

  “唐轩!”谢渊大喝一声,勃然大怒,“你这走狗,休要血口喷人。莫要以为别人不知道,知道了不敢说,你不过是他莫雨的一条走狗爪牙罢了,竟敢如此嚣张,无中生有。皇上,唐轩所言,不尽不实,老臣绝无二心,还请皇上明鉴。”

 

  “微臣与谢将军清清白白,绝无密谋勾结之说,也不信谢将军有此等心思,请皇上明鉴。”萧朗附道。

 

  走狗二字太难听,何曾有人敢在朝堂新贵唐轩面前说这等不堪入耳的话?唐轩面色一变,刚要发难,陡然触到了莫雨的眼神,虽是冷冷淡淡的一瞥,却立刻令他却觉得遍体生寒。唐轩相信,自己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,保管今天吃不了兜着走。

 

  这个主子的心思反正他是不明白了,借机铲除谢渊不好吗?彻底断了景帝的生机,未来主子要是想造反,岂不轻而易举?他这是好心,尽力尽力为主子谋划,结果主子似乎还不领情,唐轩有点委屈。别跟他说莫雨是对景帝死心塌地,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,都是男人,哪个男人没有野心?这话别说是他,说出去给什么都不懂的宫女听,她们也不信。

 

  “谢渊,若本相没记错的话,你也未曾娶妻。”莫雨及时制止了唐轩,要杀谢渊的机会和办法有很多,但毛毛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,哪怕真有那么一天谢渊不得不死,那也不能与他沾上半分关系。否则因谢渊与毛毛产生隔阂,不值得。

 

  没人知道莫雨突然转移了话题有什么目的,但知晓他没有置谢渊于死地的想法,穆玄英松了口气。谢渊梗着脖子并不答话,他怎么也不愿意被莫雨牵着鼻子走。

 

  莫雨也不管他答不答话,忽而冷笑出声:“你一个孤家寡人,自己都未曾成婚,却整日里尽想着替帝王选妃,真是可笑。或者说,谢将军是寂寞了?难为谢将军了,为景朝鞠躬尽瘁,却忽略了自己的终身大事,身边没人夜里难免空虚,不若本相做主,也替谢将军物色一二?”

 

  谢渊瞪圆了眼睛,深感受辱。莫雨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,一挥手,直指礼部尚书:“礼部的听好了,今日开始,务必着手替谢将军挑选正妻,要挑到谢将军满意为止,谢将军一日娶不到正妻,一日就是你礼部尚书的失职。毕竟谢将军已无盛年,再不娶妻,那才真是永无后嗣。”

 

  此话一出,鸦雀无声,惟有礼部尚书战战兢兢的点头称是,生怕应得晚了,遭到责难。谢渊气得双目血红,浑身颤抖,他咬牙切齿的盯着莫雨:“莫雨,你这个奸贼,休想得逞。”

 

  莫雨冷哼一声,不再看他。穆玄英心有不忍,张了张嘴,刚要说话,莫雨蓦地转过头,目光如炬:“难道皇上还有意见?莫不是羡慕谢将军,仍是想要选妃不成?”

 

  雨哥好像真的生气了,穆玄英悻悻住嘴。一瞬间,他的思维已经歪到了别处,他居然在想如果莫雨真的动气了,晚上不让他上床怎么办?朝堂之上,百官齐聚,氛围严肃,穆玄英眼神一飘,深觉窘然。

 

  “莫相何必如此。”许久不曾说话的张溯开口,想要替谢渊解围,“皇上选妃立后实乃必经之事,拖得一时却不可废,这一国之后必要担得起国母之责,才色定要无双才行。但如何才算才色无双,难道不是需要谨慎挑选的吗?”

 

  他和唐轩一样,自以为了解莫雨,莫雨不愿意景帝立后,无非是怕景帝得到有力的支持,从而威胁到他的地位。但事有双面,他向莫雨递了个自以为很好的点子。如果选妃的人选由莫雨拟定,一旦后妃都是他的眼线,他就没理由不欣然接受了吧?至于以后他的人会不会倒戈,那就是以后的事了,现在先让莫雨松了这个口再说。

 

  穆玄英:“……”

 

  他听出了张溯弦外之音,居然敢让莫相给他选妃,穆玄英一瞬间心里有些不忍……,没见过往枪口上撞的,还撞得这么准。不过话说回来,到底要不要选妃,真的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的真实感受吗?

 

  莫雨微微眯了眯眼,转向张溯:“差点忘了你。”

 

  他说话时语气没有丝毫起伏,平淡得听不出有任何不满,却让熟知莫雨的人背脊一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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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雨:总有人惦记着给毛毛选个媳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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